【在人間】概念遊戲

我們想事，說話和寫作都離不開概念，也離不開概念的推演。一篇冠冕堂皇的大塊文章，常常充斥了各色各樣的邏輯行進，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也可動輒定人死罪，殺氣騰騰。怎麼操演，全看下筆之人的用心。許多人之所以嘴巴早晚市價不同，是因為所說的從來都只是概念遊戲，也許連自家都知道經不起推敲，但這不妨礙他理直氣壯，口沫橫飛。

近百年國人愛談「真理」。「真理」可說得天花龍鳳，其實不過指的是事物的本來面目。但因為事物都是具體的，要用概念遊戲把它指鹿為馬，其實很容易。因為概念有如ICON，一個概念常反映著事物本來面目的某一個面。把這概念從具體的事物抽象出來，便隨時可以偏蓋全，甚至作出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推論。例如在下這漫畫裡，酒杯和酒瓶本來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都是載酒的容器。但抽象成為貨運的標貼，提醒人們留意的只是箱子最好別倒置。若有酒徒以為以這莫須有的酒瓶傾側，就可在莫須有的酒杯裡倒出玉液瓊漿，那當然是痴人說夢。但，在現實中，許多大人先生們給公眾賭咒發誓的許諾，或義正辭嚴的指責，有多少不是如此這般的概念遊戲？

把概念從真實世界裡抽象出來，經過一番別有用心的推演，又放回到現實世界裡，搧動某種情緒，好能火中取栗，這是某類人的拿手慣技。但墨寫的謊言蓋不住鐵般的事實。破解這些概念遊戲的其實不一定需熟讀理則學，而是有勇氣不迴避人人有目共賭的事實。人最起碼的聰明是不受愚弄，「是就是是，否就是否，除此之外，都是鬼話。」這聖經上的話，其實是相當有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