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藝術的時光】關於僥倖

親愛的爺爺：

你和嫲嫲是否坐船從中國來香港？坐的是甚麼樣船？會不會很晃？一九一二年鐵達尼號由英國前往紐約的處女航行中，不幸與冰山相撞。號稱「永不沉沒」，卻不能僥倖，沉於死神手中。你和嫲嫲能安全抵港，心應存僥倖吧。

你知道香港發生大規模「上街」事件，從天上鳥瞰著四十萬人汗流浹背上街，用腳步向世界說「人權可貴，不向強權惡勢低頭」。就如武昌起義，脫離中國二千多年來的君主專制政體，宣布中華民國獨立。有人說「武昌起義」這場革命成功是僥倖，也許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磁場感應。社會政治學家史考特曾說：「革命須依賴及透過大眾媒體，傳達人民訴求和抗議，以影像及圖像效果，有效地激起了公眾情感與認同，達到快速擴散和參與的效果，甚至群眾可以有源源而來的自發創意。」

用圖像表達引起公眾關注，遠遠比文字來得更震撼的回應。生於法國的杜米埃（Honore Daumier l808-1879）用尖銳手法以藝術形式把真實的冷酷無情世界呈現出來，尤其從事版畫創作時，正值法國政局不穩，發表一系列政治諷刺漫畫中批評法王，招致牢獄半年之災。後來杜米埃改畫風俗畫，減少政治的辛辣味。不過起義爆發後，杜米埃又回到政治主題，像這幅《暴動》（The Uprising）（見圖一），把活生生的場面以畫公告天下，人民抗議屢得不到合理呼應，就會激起群眾站在「同一陣線」上，以和平方式堅持到底。後來杜米埃被稱為「社會寫實主義」。

為正義發言，倒不如把「正義」畫出來，爺爺，你說對不對？同樣是法國畫家德拉克羅瓦（Delacroix 1798-1863）是浪漫主義的追求者，他嚮往民主、自由、平等的理想社會，同情被不公義壓迫的人民。就如這幅《自由引導人民》（Liberty Guiding the People）（見圖二），它的特色是現實與浪漫的混合體，畫面正中是自由女神舉動國旗，帶領人民跨過這些屍體，向前邁去。《自由引導人民》是德拉克羅瓦唯一以法國革命真實事件為題材的作品，據悉當時一八三O年革命持續了三日，最終查理十世下台。

爺爺，今天是聖文德紀念日。聽方濟會的神父說，聖人的名字由來源自一個感動的經歷。聖人小時候患了大病，懇求聖方濟轉禱醫治他。聖跡果然出現，聖人突然痊愈，他的父母興高釆烈地說：「O! Buona vetura!」意大利文意思是：「啊！真僥倖！」從此聖人便稱為「Bonaventure」，就是你的聖名文德。

以前我常抱著心存僥倖超速駕駛，多次成功避過受罰。直至有一次，糟糕的事終臨在我身上，被警員緝捕和訓話，最後收到罰單與及交通違例記分制紀錄。從此便循規蹈矩，不再重蹈覆轍，免生意外，後悔莫及。你也說過：「常懷心存僥倖的人，是不上進及不切實際的想法，因為天下沒有免費午餐，運氣也不會常常與你如影隨行。」因此，畫家之所以成功並非靠僥倖，是靠努力奮鬥和堅定不移。

放心！我不再任性，你的訓勸，永銘於心。爺爺，謝謝你！

你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