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與甘蜜】朝聖旅程

今天的兩篇讀經談及的，都有關旅程。第一篇讀經《依撒意亞》說的是一次像大遷徙的朝聖：「舉起你的眼向四方觀望罷！他們都聚集來到你這裡；你的眾子要從遠方而來，你的女兒要被抱回來。......成群結隊的駱駝，以及米德楊和厄法的獨峰駝要遮蔽你，牠們都是由舍巴滿載黃金和乳香而來，宣揚上主的榮耀。」（依六十４，６）而福音說的是東方的賢士，間關萬里、歷盡艱辛、朝聖來到猶大，為的是要印證一下，奇異星象給他們所啟示的答案：「當黑落德為王時，耶穌誕生在猶大的白冷；看，有賢士從東方來到耶路撒冷，說：『纔誕生的猶太人君王在那裡？我們在東方見到了他的星，特來朝拜他。』」（瑪二１—２）

朝聖與安逸是兩種背道而馳的狀態；可是在安逸中，人就能真的平安無憂嗎？也不是的，也有人感到不安：「黑落德王一聽說，就驚慌起來，全耶路撒冷也同他一起驚慌。......於是黑落德暗暗把賢士叫來，仔細詢問他們那星出現的時間；然後打發他們往白冷去，說：『你們去仔細尋訪嬰孩，幾時找到了，給我報信，好讓我也去朝拜他。』」（瑪二３，７）

人真奇怪！我們仰觀星象，既能使人謙卑，明白自己的渺小、讚歎、感恩，卻又同時能激起另一些人雄心萬丈，想要掌控無限奧秘。今日科學家問：上面有生命嗎？可有像人的智慧物體存在？明日大概也有人會想到，如何利用尖端科技，計劃旅程，從起初溝通、理解、掌握一切，最後到防範、征服甚至殲滅對方。人真的很奇怪！

聖誕節期間，我們一定收了不少賀咭，不管從郵遞、親手做而且親自交來、或從網絡下載的，許多時候，都給我們一種錯覺，以為聖家是那末安詳、寧靜和富足。耶穌躺在馬槽中，瑪利亞合什祈禱、慈詳地注視著她的初生嬰兒，大聖若瑟在旁佇立。其實我們沒有聽到當中嬰孩肚餓時的哭泣聲、初為人母的忙亂、若瑟的奔走張羅。我們更沒想到天主的無能，祂從萬物創造者的層次，下降到一切受造物可能遇上的考驗和不安穩當中，接受了一條朝聖旅途。祂走近我們，來到我們當中，並以我們為聖，因為祂為我們開啟了一項奧秘，就是今天第二篇讀經所說的：「外邦人藉著福音在基督耶穌內與猶太人同為承繼人，同為一身，同為恩許的分享人。」（弗三６）祂來不是只為與某一些人溝通，祂來是為把自己的生命，賦予一切人。

所以我不大喜歡帶隊朝聖，雖然仍帶了不少次。幾乎每一次都遇著團友拖著沉重、巨大的行李箱，其中還有枕頭、被單、煮食廚具等。本來朝聖是為了體驗聖賢們如何走出自我的安逸天地、痛苦掙扎、毅然背著十字架、與基督同死同活。可是到頭來，生活與盼望的仍然是天各一方，那就何必來朝聖呢？留在家中豈不更清淨、舒適？但我仍然喜歡朝聖，因為信仰就是朝聖的旅程，許多本不是您的恩寵，忽然連按帶搖，都倒在您懷中，在各種喧鬧、爭執聲中，上主就站在您面前，默然的與您相遇。這也是我為何仍願意接受邀請，帶隊朝聖，只因信仰必須與人分享。我不願單獨為主轉化，我願我的弟兄姊妹也能同樣獲得與主相遇的喜樂。

東方賢士把尋訪新生君王的事告訴了黑落德王，可是他沒有同行，可能他期望的是一種快郵專遞、不須改變、便能獲得的恩寵。他若真的選擇也去朝聖，而非籌劃陰謀，他以後所走的路，或許就會使一切變得如天淵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