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藝術的時光】是有蛋先

親愛的小蛋：

究竟是有你先，還是有雞先？一些科學家偏偏都說「先有蛋才有雞」。不論孰先孰後，這不太重要，最重要是一切由愛開始。

說實話，小時候，很不喜歡你，嫲嫲從廚房把你端出來，我便耍臭脾氣：「不要蛋！不要蛋！」直至八歲那年，忽然對你由恨生愛。那年跟嫲嫲回中國，的確辛苦得要命，要攜大量行李，而且長途跋涉，山路巔岥，好不容易回到家鄉，不過小人兒出乎意料地安靜，沒有喊苦喊忽，大抵被家鄉的貧苦嚇倒了。他們窮得連雞蛋也不捨得吃，卻把這些蛋給了我，呆了！從此，我不再恨你，所以每當把你放進在我身體裡，便想起窮人的蛋是何等珍貴，是何等珍愛。

達文西在少年時第一天上繪畫課就是畫雞蛋，可是天天都是畫蛋，實在是悶蛋。達文西很不耐煩問老師為何總是要他畫雞蛋？老師回答：「別看小那隻雞蛋，在一千隻蛋裡，從來沒有兩隻形狀完全相同，即使同一隻蛋，只要觀看角度不同、光線明暗不同，蛋的形狀也隨之改變。」達文西恍然大悟，得了啟發，每天拿著雞蛋畫呀畫呀。三年來，少年達文西畫雞蛋用的草紙，已堆得很高很高，藝術水平幾乎蓋過了老師，成為舉世矚目的畫家。所以每當把你放進在我身體裡，便想起達文西的蛋是何等珍貴，要何等珍惜。

沒想過你曾是畫家的好幫手。蛋彩原理是使用天然顏料粉，混入蛋黃，顏料性質有點介乎於油畫和水彩之間；蛋彩作品色彩較亮麗，沒有油畫的濃冽，也沒有水彩的淡薄，不過蛋彩繪畫非常花時，而且不易散開和調和，它的特點是比油畫可以畫得非常細緻。從古埃及唐朝就有人使用蛋彩（Tempera圖），並且盛行在文藝復興時期，後來逐漸被油彩奪取了你的地位，近乎失傳。直到現代，畫家體悟到蛋彩畫的獨特魅力，蛋彩畫法才復興起來。你在古代時是奢侈品，窮光蛋一定沒得吃，多數用來創作壁畫。所以每當把你放進在我身體裡，便想起蛋彩畫的蛋是何等珍貴，要何等珍惜。

今天是復活節，你一定忙得不可交加。復活蛋比喻為「新生」及「重生」，象徵「耶穌復活，走出石墓」。自十五世紀開始，人們為了記念耶穌所流的寶血，便將蛋染成紅色來慶祝復活節。自此每逢復活節，信徒會把蛋塗成紅色，請神父祝聖，自己也用作禮物送給朋友。其後，也有染成七彩繽紛的顏色，這就是送復活蛋的傳統。所以每當把你放進在我身體裡，便想起復活節的蛋是何等珍貴，要何等珍惜。

今年復活節卻是好不一樣。經過五輪遴選，第二百六十六任教宗已誕生，高興不已。恍如一縷縷的白煙把蛋燻熟，才能嚐到熱烘烘的蛋是何等珍貴，是何等珍惜。

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