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sic aloha】奧斯維辛的你們，自由了！

麻：

來了波蘭幾天，行一個小型朝聖之旅。首先想起要為此行寫一篇文字的，竟是奧斯維辛（Auschwitz-Birkenau或譯奧斯威辛）——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猶太人集中營*。

一座一座牢房，窒小的密室，比動物屠場還要下賤的環境。每一步、每一隅，記載著人世間的至慘悲劇。這天正下著滂沱大雨，好像一百一十萬受害者的鮮血，奔流而下。的確像亞伯爾的血，由地上直呼高天，向上主、公義的天主，申訴喊冤。

受害者的衣物，工整而真實地堆疊於眼前；男士、女士、小孩的鞋子，裝滿了一整層樓；受害女士的頭髮，有六噸之重。（進入集中營的人均被剃髮、刺上號碼、穿上一色一樣的藍白直間囚衣。最喪盡天良的虐待，不僅是身體上的勞苦；而是肆意剝奪人最基本尊嚴、每人獨特的身份……寶貴的生命成了一個勞動代碼，從外到內，令你迷失了自己。）

不是電影場景，不是恐怖故事。每幅圖片、每件遺物、千辛萬苦被收集出來的片言隻字、流露真實的、血肉的情感……這些都是鋼鐵鑄成般紮實。才七十年前，在這片寬廣的森林之中，成為了無法想像、不能置信的人間地獄。

我沒有問：「天主，為甚麼你容許如此慘創的事情發生！？這一百萬（納粹黨期間屠殺的猶太人，總數六百萬……）受害者，難道不是你的子女嗎？」反而，我哀求天主：「主，請祢絕對、絕對、絕對不要讓我在有生之年之中，有一天、甚至一秒，會拒絕祢！因祢是美善、是良知、是仁愛、是惻隱……沒有了祢，我會成為了一個殺人狂魔！主，請祢絕不要讓我離開祢的律法！」

天主給我們的自由，比我們想像的更要廣闊千萬倍。對，我們是自由的。我們可以選擇成為希特拉。但我們也有自由去選擇美善、直至人性最輝煌的精神、捨己救人——就像聖高比神父，一九四一年，在集中營中自願代替另一位囚犯受死。

在其中一些營房中，掛起了某些殉難者的照片（早期的囚犯都被迫拍獨照，直至德軍以菲林太貴為理由停止，數以十萬計的死者連容貌、名字也未被留下）。我看著一張一張面孔，我向他們每一位說：你們，已經是自由的了！殘暴的虐待、無人道的殘殺、冤枉的血淚……讓你們身體受著最慘創的折磨、至死，但死亡、卻禁制不住你們的神魂——在天國已獲享的福樂！

世界經歷過地獄之境，但所謂和平、文明之世的我們，難道不是被困在各種的囚牢之中？電玩、奢華、享受，是另類的「集中營」、沒收我們的尊嚴。工作的困迫、無數低下層……又豈不是被磨滅自我跟意志？

你們，一百一十萬殉難者，今時今日，請為我們祈禱！

婷

* 200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把集中營命名為「奧斯維辛－－比克瑙 德國納粹集中和滅絕營（1940-194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