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友戲有益】從尊嚴說起
劍橋安老院的老人被脫光在平台等洗澡,揭發之後,政府不續牌,老人及家人開始抱怨:難找別的院舍、鄰近的坐地起價、老人可能變人球無處安身……揭發者及口誅筆伐者,指責該院把老人脫光「示眾」令他們喪失尊嚴。可有人問過當事人:對不能行動的老人而言,脫光之後可以有人給你洗個澡,有得洗澡和有尊嚴何者重要?別的院舍如果簡直不給老人洗澡,但保持他們有尊嚴,他們願意嗎?
我譯的《相約星期二》,鍾景輝演患上肌肉萎縮的老教授慕理,日漸失去活動能力。起初他對學生明哲說:「我最怕有一天要人家替我抹屁股,尊嚴盡失!」然後他在中段已改口說:「初生嬰兒不能照顧自己,依靠別人替他洗澡換片。我當自己嬰兒期未享受夠、現在返老還童再享受別人照顧我!」到近尾他告訴明哲:「我害怕的一天到了:要人家替我抹屁股!」明哲記得他所說「尊嚴盡失」,問他:「那你怎樣面對?」他答:「不是我要面對:是我的家務助理要面對而已!」
為老人為了有得洗澡、有安老院照顧、而要脫光示眾失去尊嚴而抱不平的人,你們可能好心做壞事:害苦了這班老人,面對他們而言,比脫光失尊嚴更慘的命運!抱不平者可能不同意:「老人不懂維護自己尊嚴,我比他懂,我替他抱不平維護他尊嚴,對於他是最重要的—雖然他自己不懂!這是即使要送了他的老命也一定要替他作主爭取維護的!因為是正義!」
我在這篇間中發表個人政見,深知有很多教友不同意。其實民主的基本原則,是接受、包容發表不同意見的自由,以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表決程序,作出為大多數人謀福祉的決定。偏偏在香港,很多自封民主鬥士的人,表現最不民主。去年五月九日有二千個我絕對不承認他們有代表性或代表我的這種人,篩選走所有溫和的政改方案、留下三個「公民提名」方案說是民心所向:六二二公投有幾十萬民意支持嘛(代表五百萬選民大多數嗎?肯定不代表我,六二二我不參與公投,因為我的選擇早被篩選走了!)然後他們說比全港人更懂甚麼是沒有篩選的真普選,要否決我們的投票權來維護我們自己不懂的尊嚴。他們尊重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