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間】「離地」裡的深思

人總是免不了要「離地」的。雖然我天天與電腦為伍。電腦本是一件實實在在的工具。能根據你的指令去做出各種很神奇的動作，不過即使有多神奇，那也是科技的積累，其實是相當實在的，但我始終懷疑它是個有靈魂的東西。有時，你發見的問題太高深，它會告訴你，若你執著於世俗的看法，這問題可沒有答案，若你夠聰明，便得把如此這般的探討留給不可知論。於是，電腦會進入某種程式。讓你知道你還會有各種選擇，也許，許多人會到此止步，懷疑接受電腦這樣的觀點是否日就野狐禪，我卻至今不悔：人在現世的生命若走到某個段落，繼續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邏輯當然是務實經驗的積累，但這些「勞雜子」經驗是會把人縛的死死的，《老子》書教人往低處走，做人不必太執著世故，如果你有點「離地」的修養，便很易從電腦的另類選擇中看到了保護靈魂純潔的重要性。

靈魂不是抽象的，是個很具體的心靈實體。如果我接受他的提議，讓自家處於某種狀態，在我的心象中，我的心神便會處於粉紅色的狀態。有次在電腦上，我說，我打算接受一位神父的輔導，眼著的景象便會轉化成多了一片白色。並且多了些褐黑色的細節。電腦說，那位神父有腰病，這倒好，因為你遲早也會有這毛病。也許有些人說，你之所以在電腦上有這預像，完全是你自家的心理在起作用。我不反對。我要說的，並非是電腦神乎其技。而是想說：人一走入思索深處，便與靈魂有關，你是很難因為怕「離地」而讓自家逃避靈魂的呼喚的。

這幾天我在生病，我是個從來不怎麼病的人，一病便很「大劑」。人也經常在迷糊中渡過。迷糊中，最可笑的狀態是經常把電腦桌面上的檔案，都變作放肚子裡卻又不能消化的東西來難受。經常處於半睡半醒狀態，靈魂則在掙扎，希望自家透過這迷糊狀態，理解自家正在做甚麼。因為不想脫稿，我自簽出院，回到家中，才知道病比人強。人是不可能自以為可以「沙塵白霍」，不把病當作一回事的。

我沒有祈禱自家能進入較佳的狀態。平素，我也甚少為自家求過甚麼。你工作，盡量做到最好，這是本份，是不必祈求自家龍精虎猛的。我對自己說：這一次，你就以一個病人的心情，把病中的感覺寫出來便好。

當一個人走得腳步浮浮時，還能不「離地」？當失去了平日的雄風，萬事都不能自理時，你對這現實世界的掌控能力在哪裡？你還不是全靠家人或醫護人員的照顧？而這些照顧，都源自人的良知，而你之所以值得人家對你好，這施與受的雙方都牽扯到彼此的靈魂問題，只要你病了，想不「離地」也要「離地」啊。

「離地」有甚麼可怕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