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行： 藏人的自由

在西藏拉薩的某夜，當旅客已回房間休息，我又在青旅大堂寫遊記，一位負責前台的藏小子下班經過，被我的手帳吸引，便開始聊起天來，由藏語到藏獨運動，由六四到反修例的前因後果。我一直覺得藏文字像畫一樣美麗，便請他在我的遊記上示範寫幾句藏文字， 他很高興地教我不同的藏文書法，看出他很珍惜有人還對藏語有興趣。他是位對保留西藏本土文化很有熱誠的青年，除了跟朋友發短信時堅持不用漢字外，還正準備開辦藏語班。他亦說不懂藏語的人怎能稱得上藏人，更不明白為何許多給藏人看的文件和公路上的危險指示牌都只用漢語，縱使曾向有關部門投訴過，卻得不到回應。

我問他︰ 

「你喜歡西藏嗎？」

「以前喜歡，現在不怎樣喜歡了。」

「為甚麼呢？」

「以前我們都是遊牧民族，有人來拜訪， 我們會很歡迎地免費招待他們。現在卻不同了。」

「你們進布達拉宮要收費嗎？」

「當然不用，我們都是虔誠的佛教徒，要收費的話，我們一定反抗！但現在我也不進布宮了，只會在外圍轉金輪……」

「因為人太多嗎？」

「不，只是因為沒有我想見的人。」那人就是現在被迫流亡印度的達賴喇嘛。

這位藏青年引發我想學寫藏文字的念頭， 我在街上四處尋找練字冊，但只找到漢語生字本子。尋覓數天，終於在八角街附近找到了練字冊。因為練字冊沒有生字的漢語翻譯，便想再次請教那位藏青年，卻在青旅看不到他的影蹤，便找來另一位也是青旅唯一一位通曉英語及藏語的藏人。這位藏大哥英語那麼了得，是因為年輕時曾從西藏徒步到尼泊爾和印尼，並在尼泊爾生活了數個月。他感慨地嘆息︰「若能自由進出西藏，最希望到印度生活，因為那裡很自由，人們很聰明，亦是佛教國家，亦能再與達賴喇嘛相見。」因為出入境限制，他與現居澳洲的親戚永遠不能再相見，但現在已有家室的他不能再作冒險的事情，只能接受現實。

•系列之一